喃喃自语地迟疑。
“让我试试吧。”裴青寂伸手轻轻地在林序南的腰上拍了拍,动作不大,却稳稳落下,语气也平静得惊人。
林序南的指尖微微地蜷紧,手背的青筋清晰浮现。
他的心跳重得近乎发疼,却在那份笃定的语气中被慢慢压制。
终于,他抿了抿唇,低声应了一句,“但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
裴青寂看着林序南,眼中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带着一点儿令人安心的轻松。
“但我需要你帮我。”裴青寂继续开口,他的目光依旧沉稳。
这句话落下,实验室的空气又一次凝固。
林序南抬眼,视线猛的和他对上。
“帮你?”他的嗓音有些低哑。
林序南的目光再次落在电脑屏幕上,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自己。
“我可以提起纤维丝,但是我需要你用微量注射器控制粘合溶剂的滴入。哪怕只差零点几秒,纤维都会崩断的。”裴青寂说完,又顿了顿,目光沉静而笃定,“只有你可以帮我。”
钟渐青彻底看傻了。
他愣愣地望着他们两个,眼睛瞪的圆圆的,嘴唇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的出,裴青寂不是在逞强,他是真的已经在脑海里模拟过整个操作步骤了。
也看得出,林序南眼里那一瞬间闪过的震动和某种难以言说的坚定。
——两个疯子。
“你们真配。”钟渐青的嘴角抽了抽,还是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
林序南的喉结上下滚动,手心悄然收紧。
他向来自信,但是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感受,一种被“信任到极致”的他信力,甚至让他的心脏都因紧绷的过于强烈而隐隐发痛。
他盯着裴青寂,像是要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然而裴青寂的那双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一片无声的漩涡,深的像是能把人拖进去,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终于,林序南呼出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你说怎么做,我配合你。”
实验室的灯光冷白而无情,洒在每一寸金属和玻璃上,映得空气都透着冷意。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
真空操作箱内,裴青寂戴上了特制的超细操作手套。
薄如蝉翼的材质紧贴着他的指节,连血管的纹理都被逼得清晰可见。
他微微活动手指关节,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极限精度做最后的热身。
“开始了。”
裴青寂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如一声号令,将所有注意力瞬间收拢。
无磁性处理过的镊子在他的指尖被轻轻地捏住。
在显微镜的放大视野中,纤维细若虚无,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仿佛连光线都无法完全捕捉它,仿佛只要空气稍微一动就会断裂。
裴青寂的手极缓慢地探下去,动作仿佛被压进了时间的深渊,每一毫米都像是在穿越某种看不见的阻力,拖拽出漫长得令人窒息的瞬间。
镊子尖端终于触及。
轻若羽落,细若游丝。
下一息,纤维被微微勾起。
那一瞬间,细若发丝的纤维在显微镜下被缓缓地勾起,像活物般抖动,仿佛被惊醒的神经末梢,带着痛楚与本能的抗拒,战栗不止。
实验室随之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三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心口像被那颤动一并悬在空中,不敢有丝毫松动。
林序南全神贯注,目光死死地盯着显微镜外连接的投影。
那一片放大的纤维纹理,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也占据了他全部的心跳。
他的指尖悬停在微量注射器的活塞的推动按钮上,但却迟迟没有按下。
那是一种几近残酷的等待。
他的呼吸轻得近乎消失,连胸膛的起伏都被压制到最小,好似害怕仅仅一丝气流,便会在这零点几毫米的平衡间掀起无法挽回的崩塌。
手指微颤,青筋绷紧,像是凝固在空气里的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