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仿佛漂浮在失控的湍流中,一会儿彻骨寒冷,一会儿灼热难当。
身下的触感也瞬息万变——柔软的羽绒、冰冷的石板、粗糙的沙砾……
无数的碎片,如同走马灯一样,在混乱的意识里疯狂旋转。
不知在这种极度混乱、虚浮、充满幻觉的炼狱里挣扎了?多久,一阵强烈的不适感迫使?吴执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光柱像无数钢针,扎进吴执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眼睛。
紧接着,后背传来?清晰的、坚硬而冰冷的触感——这绝对不是酒店的床垫,而是地面。
掉地上了??吴执想。
不对啊,掉地上也应该是躺在地毯上啊。
混沌的眩晕感退去,浑身散架般的酸痛,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吴执艰难地撑着地面坐起来?,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聚焦。
视野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排列密集的金属栏杆。
他转动?僵硬的脖颈,打量四?周——狭窄的空间,冰冷的水泥墙壁,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浑浊气?味……
吴执了?然,这应该是拘留所。
就在他努力消化这冰冷的现实时,旁边一个文着大花臂,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男子凑到吴执面前,他咧着嘴,朝吴执伸出了?一个大拇指,“牛逼啊大哥!你这睡眠质量,真是杠杠的!”
吴执看着他,“嗯?”了?一声。
“从我进来?,你就在这儿睡,这号子里的人,已经来?来?去去换了?五六波了?,你愣是睡得不动?泰山,真牛逼!”
“……”
吴执坐起来?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了?大川。
“执哥!你终于醒了?!”大川把着栏杆大喊道。
还没等吴执说?话,大川又跑了?,没一会儿便带着一个警官走过来?。
铁门被打开,大川一个箭步冲进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吴执,“走吧,执哥。”
吴执脑子其?实还是有点不清醒,他脚步虚浮,随着大川走出警局的大门。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凉意扑面而来?。
吴执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夜空和,问大川,“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跑这儿来?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一个荒诞的念头冒出来?,“我不能……梦游了?吧?”
“什么呀。”大川毫不留情翻了?个大白眼,表情像吞了?只苍蝇,“都是你那疯狗前任干的!”
“楚淮?”吴执愣了?一下
“除了?他还能有谁?!”大川白眼要翻到了?后脑勺,“大约午夜十二点那会儿吧!我听见有人‘咣咣咣’砸门!我寻思?谁那么没素质!结果开门一看,疯狗大哥领着好几个穿制服的,气?势汹汹地凿你房门,我问怎么了?,他说?你涉嫌什么爆炸案,让你回去接受调查!”大川叹了?一口气?,“我说?,你吃了?安眠药,听不着,结果人压根不信!硬是叫来?了?宾馆经理和服务员,用备用钥匙把门给开了?!”
吴执听着,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一丝难以抑制的笑意爬上嘴角,“然后呢?”
“然后?”大川一脸的无语凝噎,“门开了?,你躺在床上,那叫一个安详!呼吸平稳,雷打不动?!那帮人围着床,叫你名字的、推你的、就差拿唢呐在你耳边吹了?!”
吴执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眠药带来?的沉重感被这荒谬的情景冲淡了?些许。
“我过去拦着他们,结果疯狗大哥让那些穿制服的,给我推回了?房间。”大川的表情异常精彩,又异常无奈,“我不放心你啊,我怕他害你,就通过咱俩房间相?连的那个小暗门过去看看情况……”大川顿了?顿,“结果!那扇暗门一开,疯狗大哥一看到我能直通到你的房间,整个人都炸了?!好像咱俩狼狈为奸,被他捉奸在床了?似的!”大川越说?越激动?,“执哥,你前任是有甲亢是吧?他怎么沾火就着啊?他这种人在我们老家?,那都得赶紧请出马的给看看,是不是招着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了?!这脾气?也太?邪性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吴执这下彻底憋不住了?,他扶着大川的肩膀,笑得弯下了?腰,“然……然后呢?我就进来?了??”他边笑边问。
“然后?由于他兴师动?众,又叫不醒你,搞这么大阵仗,结果你睡得跟死猪似的,他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说?什么也要把你带走!我说?等你醒了?,一定去警局报道行不行?他也不干!非!得!现!在!把你带走!”大川咬牙地说?。
吴执的笑声渐渐小了?,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然后你就被七手?八脚地拽起来?,抬出房间,塞进车里,最后又运到了?这里。”
大川说?到这里,吴执才后知后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皱巴巴的外套和裤子。
“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