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话,我会事先打电话跟阿姨说的。”他的口吻一如往常,没有半点波澜地交代道。
这也许令人觉得他无情,但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更轻松。都是他的决定,亦都会是他的错,不必为之负责,很轻松。
卧室里传来的叮叮铃铃的手链响声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萧逸走路轻,平时都像猫一样,来往了无痕迹。林政言特意给他选了这种容易发出动静的手链,让自己随时可以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而对方,依然什么都不会察知到。
无论是手链的事情,还是父母的事情,还是其他的任何事情。
——如果你不想去思考何谓深刻的话,那么就让你如愿以偿,又何妨呢。
夏日的操场上,男生们打球交替候场的间隙,萧逸背靠栏杆,和坐在栏杆上晃荡腿的骆宸说了林政言已经搬去他家住的事情。
在听说这件事以后,骆宸立刻用一种敬你是条汉子的目光佩服地看了萧逸好几眼,慨然叹道:“勇士。”
萧逸自然立刻踩杆上爬,以革命战友的热情姿势交握住骆宸的手,一副知己相见知恨晚的神色,道:“我也这么觉得。”
“自求多福。”骆宸一手撑着栏杆,一手拍拍他的肩,反正他是一点也不想跟林政言这种早上起床还要叠方块被子的强迫症一起住。
“唉,我一定是被美色迷住了心窍。”此刻想想又有些后悔莫及,萧逸忍不住苦着脸,哭唧唧地讲。
讲完才发现骆宸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
“干嘛?”萧逸不免警觉地问。
骆宸晃了晃双腿,他安静地摇摇头,耸肩轻笑道:“只是觉得,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是吗?”萧逸倒是感觉不到。
“因为你从以前起就很喜欢林政言的长相吧,他也是,最喜欢你的脸,明明大家都公认我比较好看。”骆宸笑着叹息,“真羡慕啊。”
“羡慕什么?”
“……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是一致的。”最终骆宸低头想了一会儿,还是认真回答了萧逸。
“哦。”萧逸其实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只是敷衍地回应而已。
骆宸双手撑着栏杆,身子往前倾,偏过头和萧逸说话,金色的阳光正正洒落在漂亮的少年人的睫毛上,闪闪发亮。
“一个经典的问题,如果让你选,你会选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喜欢自己的人呢?”
“——我喜欢的人吧?”
萧逸想也没想地说。虽然他的口吻里还带着犹豫,但是他根本无须过脑,就能作出自己的回答。
“笑什么?”萧逸边说边上手推了骆宸一把,他本来就觉得两个男生之间还这么讨论情情爱爱的,实在是有点太女气了,结果没想到他好心回答,骆宸还给他笑成这样。
“你看起来就像是会这么选的人。”骆宸笑够了,才这么说。
“是吗?”萧逸眨眨眼,不以为意,然后他伸手去抓风吹过来的落叶。青色的叶脉平展在他的手中,他覆起手掌,将其一一碾碎,细屑纷纷从他的指间落下。
就在这个时候,萧逸连头也没回,忽然随口说:“你是劈腿了吗?”
萧逸在某些时候,尤其是在察觉他人细微的情感方面,就是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可怕敏锐。
骆宸于是也笑笑不说话,而那个笑里蕴含的意义,以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萧逸知道他差不多就是默认了。
“真恶劣啊。”可怜的隋美人,新宠没多久就失宠了,萧逸事不关己地想。
“我可不想被你这种百人斩这么说。”
萧逸笑起来,他张开手掌,任夏风吹走掌心里余下的碎叶。“可是比起玩弄别人的身体,更恶劣一百倍一千倍的事,本来就是玩弄感情啊。”
“那可不一定,看你怎么玩了。”骆宸也笑,这个世上,多的是愿意为滥情和花心而辩护的人,而这些人,往往也恰恰是打着情深意重的名义。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在这一点上,大玩家们终归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真恶劣啊,萧逸又笑着感慨了一句。
“真要论恶劣的话,你还是先把你家的林政言管好吧。”骆宸无所谓地反击道。
“不过你劈腿的人是谁啊?”萧逸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隋和他哥,隋唐。”骆宸很快回答。
风吹起少年们的额发,萧逸显而易见地皱起了眉毛,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问道:“他们家取名都这么随意的吗?”
骆宸真真正正地笑了起来,萧逸的脑回路当真是世间清奇,他既没有无聊而多余的道德感,也能守住无情而喧嚣的秘密,是人世间最好的聊天人选。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没有交谈地看了一会儿球。当萧逸也撑着栏杆往后坐上来的时候,骆宸听到叮叮铃铃的动静,于是看到他手上的的银链,说:“很少看你带一个饰品这么久,林政言送的?”
“是啊。”
“等会儿打球也不取下来?”骆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