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饮了酒,在昆玉宫内也未及更衣,一直忍到现在,到了方府又沉沉睡去,哪有空闲的功夫。
他却不答,在她催了几次之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在她小腹处按了按,存了坏心思,低声问道:“很急?”
她惊呼一声,顿时蜷起身子,待回过神来之后,气得心跳如鼓,禁不住回身怒骂道:“方景升,你这个……”
又被他按了一下,她话语顿止,额间冒出了冷汗,耳畔传来他戏谑的声音:“我这个什么?”
饶是几次,她彻底没了脾气,酒意似乎又翻涌上来,她顾不上答话,待他了事之后,她才如梦初醒,急忙趿拉着鞋子就向外冲去。
到外间门前,才发现门已经被锁死了,她拧不开,急得直跺脚。
方景升从后头赶上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做什么?”
又对着外间屋的一角指了指,说道:“冬日天冷,我叫小夏她们将恭桶放在那边。”
她愣了半晌,还是用力拧着门锁,身形摇晃着,还不忘摇摇头。
她才不会与他同处一室时做这种事。
他面上了然,摇头道:“既如此,就随你吧。”
言毕,他竟不再管她,而是返身回去了。
呼吸顿止
朗倾意鼓捣了一会儿, 竟然将门锁打开了,她心中一阵欢喜,忙要踏出门去,谁知方景升已经悄然出现在她身后, 一把揽住了她。
她还未及叫嚷, 便被他披了一件绒毛披风, 他为她系上系带, 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她醉了酒, 又加之受了方才那样久的磋磨, 一时间脚下发软, 又被他扶稳了身子。
来不及拒绝, 她加快脚步,到了院中东南角的茅房处。
知道他在外头等,可她还是红着脸解决完了。
被冷风一吹, 酒意不仅没有下去, 反而又来了一波新的。她面红耳赤地出来,又跟着他回到房中, 听到他低声说道:“睡吧。天色不早了。”
天色确实不早了, 可她早已被折腾到错过了宿头,到了榻边却不肯上去, 只在榻前站着。
因着方才睡着了,尚未看到屋内布置。
此时她才发现, 屋内梳妆的桌上,不知何时放了一个白釉长颈瓶,里头端正插了几枝才开的梅花,枝节崎岖,花苞艳红, 煞是好看。
看着梅花,她却恍然间触动心事,微微伸出手去,想要摸摸梅花枝干,才触及到,却又慌忙缩回手来。
梅香淡然飘入心怀,往日竭力遗忘的事实又在心头上演,她骤然抓紧了胸前的衣衫,心口一阵紧缩,直喘不过气来。
方景升早已觉出不对,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问:“怎么了?”
见她眉头紧锁,手中抓着胸前的布,还以为她要吐,便从外头拿了痰盂来。
谁知她只是不言,又伸出手去,在梅花花苞上停了一瞬,口中轻语:“梅花开了。”
“开了好几日了。”方景升揽了她的肩,吩咐道:“听话,回去歇息。”
恍然间像是又回到当初不堪的记忆中,她顿了顿,从桌上拿起晾好的手帕,在嘴边擦了擦,见并无半分血渍,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你知道吗?”她盯着梅花,忽然微微笑道:“前一世,我就险些死在梅花树下。”
她声音轻,最后几个字恍若不可闻,可方景升还是骤然起了警觉,他从侧面伸出头来,向她面上看去:“你说什么?”
她却不肯再说,想是终于有了困意,头软软地垂下去,眼皮也很难抬起来了。
见她这般,方景升只好将她扶到榻上去,她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睡不着的人换成了他。
她方才无意间的几个字犹如惊涛拍岸,掀起巨大的波澜。他翻来覆去,心中不停地念着那几个字:前一世,死,梅花树。
还有她方才擦拭嘴角的动作,娴熟至极,与他梦中如出一辙。
在他梦中,她最后几日弥留之际,也是口中吐血,不断用手帕擦拭。
难道她口中的前一世,与困扰他许久的梦境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他心中煎熬,真是恨不得将她弄醒好好问询一番,可见她睡得香甜,又不忍打搅。
如是这般忍到天亮,又想到再过几日便要亲自到摄政王藏身之处抓捕,又平添一阵烦忧。
朗倾意浑然不觉,一觉睡到即将正午,只觉浑身酸软,头痛难忍,小秋在一旁伺候着,一边说道:“夫人昨儿醉了酒,今日头痛些也是正常。”
言毕,将外间火炉烧得滚滚的,在上头炖了橘皮清茶。小夏又拿了手炉来放在朗倾意手上,小秋取了些薄荷膏来,手上沾了些,替朗倾意轻揉太阳穴。
终于好了些,朗倾意这才有力气用了些茶点,正餐尚未用,便听见外头婆子们口中唤着大人。
方景升回来了。
朗倾意心中纳罕,但还是不得不站起来迎接。